“石磨…位置不佳,远离…水渍。”

    他的指点总是简洁而精准,往往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所在。军汉们起初对这个病怏怏的“流民”还有些不以为然,但几次按照他的建议修改后,发现效率果然提高,工程也更稳固,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,私下里议论:“这萧兄弟,怕不是个读过书的匠作先生?”

    短短几天时间,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,废弃的土窑焕然一新。虽然依旧简陋,但围墙加固了,屋顶补好了,一座半开放式的宽大工棚立了起来,里面砌了连排的灶台和简易的烤炉,甚至还按照萧山的建议,利用地势差引了一小股溪水进来,方便清洗和和泥。

    一个小小的、充满生机的家庭工坊,初具雏形。

    沈青站在修缮一新的工坊前,看着汗流浃背却笑容满面的李大哥、张嫂和各位帮忙的军户家属,眼眶微微发热。这就是底层百姓最朴素的智慧和力量,抱团取暖,共度时艰。

    “谢谢!谢谢大家!”她哽咽着,深深鞠躬。

    “谢啥!以后咱们屯里也能出‘军供’了!说出去都有面子!”李大军豪爽地大笑。

    “就是!青丫头,好好干!让那些瞧不起咱们的人看看!”张秀姑也笑着鼓励。

    工坊有了,接下来是更棘手的原料问题。小批量试验可以东拼西凑,但要稳定供应军需,必须有可靠、大量的来源。

    王扒皮和林主簿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,开始了更隐蔽的打压。屯内军户家的余粮被他们用各种手段“统购”走了,价格还压得极低。过往的行商也受到了“提醒”,不敢轻易大量卖粮给沈青。

    沈青再次感受到了无形的掣肘。她手里攥着赵百户特批的、允许她“平价”采购军库储粮的条子,却几次在库房那里被老吏以“库存盘点”、“未有新粮入库”等借口搪塞回来。

    “他们这是阳奉阴违!卡着脖子不让我们喘气!”沈青气得在工坊里直转圈。

    萧山坐在工棚一角,面前摊着沈青记录的简陋账本和物料单,闻言抬起头,目光沉静:“……条子…是死的,人是活的。军库…非唯一途。”

    他伸手指了指账本上一处:“……屯外…往北三十里,黑风寨…有军屯田庄,产荞麦、黑豆。往西…有牧民聚集,易牛羊油脂。……可…绕过屯中,直接寻源。”

    沈青眼睛一亮:“对啊!我怎么没想到!绕过王扒皮他们,直接去产地收!”但随即她又皱起眉,“可是…路途不近,运输怎么办?我们也没那么多现钱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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