传旨宦官退去,殿门甫一合上,李承乾便猛地转向李逸尘,声音压得极低,却掩不住其中的惊怒与惶惑。

    “逸尘!父皇这是何意?杜荷、李安俨虽非大才,却也随我多年!突然调离,换上李百药、许敬宗……这分明是信不过我东宫旧人,要安插他的眼线!”

    他呼吸急促,眼中闪过一丝被冒犯的刺痛:“父皇就这般忌惮于我?连我身边近侍都要一一筛换?”

    李逸尘闻言非但没慌,眼底反而掠过一丝惊喜,他嗤笑一声,声音不高却极具穿透力:“殿下,您这怒火——又烧错地方了!”

    李承乾被他这反应弄得一愣。

    李逸尘目光灼灼,语速快而清晰,带着一种撕破伪装的锐利。

    “陛下忌惮?陛下当然忌惮!他忌惮的不是杜荷,也不是李安俨那身洗不掉的隐太子旧皮!他忌惮的是您!是东宫!”

    “他这把刀落下来,砍掉两个您觉得还算顺手的旧人,您就疼了?就觉得被冒犯了?”李逸尘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。

    “殿下!陛下这是亲手把两块迟早要烂掉、会炸伤您手的腐肉给剜了!您不该谢他吗?”

    李承乾瞳孔微缩,下意识反驳:“可他们……”

    “他们是什么?”李逸尘打断他,言辞愈发锋利。

    “杜荷,仗着父荫尚了公主,就真当自己是颗葱了?怨望之言,出口便是取死之道!李安俨,前朝余孽,身上刻着‘反贼’二字!此二人留在东宫,是等着哪天被陛下拿来当刀子,捅穿您的心窝吗?如今陛下亲自替您清了这雷,您不暗叫一声痛快,反倒心疼起这两块废料来了?”

    “李百药?许敬宗?是眼线没错!可眼线怎么了?陛下要看,就让他看个够!让他看看他的太子如何秉烛夜读,如何沉稳进益!让他派来的耳朵,只能听到对您有利的证词!让陛下安插的人,反过来成为您‘贤德明理’的传声筒!这买卖,亏吗?”

    “殿下,”李逸尘最终压低了声音,却字字砸在李承乾心上。

    “别忘了咱们在玩什么局!陛下出招,您就得接住,还得把招数里的杀机变成您的生机!觉得被监视?觉得憋屈?那就对了!这天家父子,从来就是这么玩的!您要么现在就摔了杯子出去骂街,让陛下称心如意;要么,就憋住了这口气,笑得比他还好看,把这步死棋给走活!”

    李承乾胸膛剧烈起伏,被这一顿劈头盖脸的“妄言”砸得有些发懵,但那股被羞辱的惊怒却奇异地开始消散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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