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门庆孤剑般站在船头,大船艰难地通过一处水势湍急的船闸,驶入更为宽敞的绣江主河道,一路逆流而上,朝着东平府城的所在地——须城县进发。

    船行迅速,不过五六日光景,河道两岸的景象已然不同。

    时值五月,须城县运河两岸广袤的原野上,金黄色的麦浪翻滚。

    那是即将成熟的冬小麦,经过寒冬的蛰伏和春日的滋养,在夏日骄阳的炙烤下,进入了生命最灿烂的丰盈时刻。

    麦穗像鞭梢般炸开,谦卑地低着头,将原本挺拔的秸秆压弯了腰。

    西门庆伫立船头,劲风吹拂着他额前的发丝,深情的凝视着这片炽热而充满生机的金色海洋。

    恍惚间,眼前的景象猛地被另一幅画面覆盖、交错:

    也是这般金灿灿的无边麦田。

    晴朗的天空下,自己拉着梳着羊角辫、穿着碎花布裙的小囡囡,一步一步走在松软的田埂上。

    “囡囡,看,这是什么?”

    “麦子!”

    “对,是麦子,黄黄的麦子成熟后能做什么?”

    “嗯……做大白馒头!”

    “囡囡真聪明!来,爸爸教你唱首歌谣!”他笑着,声音清朗而富有磁性,回荡在空旷的田野:

    “大大的馒头哪里来?

    白白的面粉做出来;

    白白的面粉哪里来?

    黄黄的小麦磨出来;

    黄黄的小麦哪里来?

    农民伯伯种出来!”

    他的步伐缓慢而有力,囡囡则蹦蹦跳跳,仰着小脸,奶声奶气的,带着点小得意地跟着学唱。

    ……天地之间,似乎再没有比这更纯粹、更美好的画面了。

    “热……好热……”锁灵那不合时宜、带着点烦躁的声音蓦地在西门庆识海中响起:“废柴!你看前边!麦田打谷场边上那些人……他们在干什么?”

    西门庆浑身猛地一震!

    眼前璀璨的金色麦田、囡囡的笑靥如花瞬间如镜花水月般破碎、消散,一股强烈的失落感涌上心头。

    他深吸一口气,强压下翻涌的心绪,向河道前方远处的麦田看去。

    离河岸不远,本应该是人声鼎沸、热火朝天的打谷场上,情况却极为反常!

    打谷场宽阔平整,此时本该堆满了收割下来的麦捆,农人们挥舞着梿枷,发出有节奏的“啪啪”声,麦粒飞溅如雨。

    扬麦的妇女顶着烈日,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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