浪鼓:

    “这些日子经过这事,我想得通通的,咱家是甚么根基?祖坟上冒的是炊饼烟!八辈子祖宗都是围着磨盘转、跟白面打交道的泥腿子!讨个那等酸文假醋人家的闺女?肩不能挑,手不能提,走两步路怕闪了腰,见点油烟就捂鼻子,整日价捧着个脸,不是伤春就是悲秋,跟个吊丧鬼似的!这日子还过不过了?”

    “再说了,人家就算一时落魄,那骨子里的傲气还在,能真心瞧得上咱这炊饼铺子?”他顿了顿,正色道,“门当户对!最要紧是门当户对!找个能吃苦、会过日子的实诚人家闺女,身体结实,能帮衬着做做炊饼,料理家务。”

    “等将来你有了亲侄儿,咱哥俩就是勒断了裤腰带,也供他进学堂,读出个功名来!这才是咱武家正经八百的翻身道儿!一步登天?嘿!咱没那祖坟冒青烟的福分,也消受不起那金枝玉叶!怕折寿!”

    武松听了大哥这番朴实却又透着世情练达的话,心中微动。大哥虽矮小懦弱,但这份自知之明和对生活的筹划,却比他想的要通透。

    他点了点头,那冷硬的脸上也难得露出一丝温和:“大哥说的是。是我想得虚了,你看准了便是。”

    武大得了兄弟赞同,更是欢喜,又拿起一张帖子,絮絮叨叨地比较起各家姑娘来,夕阳那点残红,懒懒地泼洒进这低矮的小院,笼着那堆红纸,照着武大黧黑脸上细密的汗珠和兴奋的光。

    院子里,那副磨得油亮的炊饼挑子静静倚在墙角,空气里仿佛还残留着白日里麦面的焦香,武松看着这一切,竟也在这市井的算计与絮叨中,透出几分从未有过的,沉甸甸的踏实来。

    “大哥,我出去会,莫等俺吃饭了。”武松沉声道,声音听不出什么波澜。

    武大郎正沉浸在“挑媳妇”的喜悦中,闻言头也不抬,只连连点头:“哎,好!二郎你去忙你的!记得在西门大官人府上好好干!这等安稳工作,可不能怠慢!”

    “知道了。”武松应了一声,他不再多言,转身走了出去。

    他没有回西门府,而是径直走向清河县最热闹的市集。夕阳西斜,街面上依旧喧嚣,叫卖声、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。

    武松高大的身影在人群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,他目光沉静,径自走到一家熟识的肉铺,挑了一只上好的烧鸡,又去酒肆打了一壶最烈的老酒。

    最后,在点心铺子称了几样精致的糕饼。他将这些油纸包裹好的酒菜提在手中,沉甸甸的。

    县衙门口,比团练衙门气派许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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