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指着,斥为“腌臜货”,鄙夷如尘埃。此刻,这双浑浊的老眼里,却没有预想中的仇恨和快意,只有一种…沉重而复杂的悲悯?甚至还有一丝…不易察觉的关切?

    为什么?为什么不恨我?为什么还要给我水喝?

    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猛地冲上鼻腔,比刚才的悔恨更加汹涌!他下意识地张开干裂的嘴唇,清冽甘甜的井水流入灼痛的喉咙。这水,带着一股温和的、令人心安的力量,与他记忆中府中玉杯盛放的、冰冷昂贵的山泉截然不同。它流过的不仅是干渴的喉咙,更像一道清泉,冲刷着他那颗被污垢堵塞、濒临枯死的心脏。

    “老…老丈…” 他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,每一个字都带着砂砾摩擦的质感,“昨日…昨日鞭打于你…是…是我周世显…猪狗不如…” 他挣扎着想抬起手,想抓住什么,却牵动了肩头的伤口,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,额头瞬间布满冷汗。

    李三槐的手抖了一下,碗里的水洒出几滴。他看着周世显那因剧痛而扭曲、却又充满卑微乞求的脸,浑浊的老眼也微微泛红。他叹了口气,用粗糙的手指,蘸了点碗里的水,小心翼翼地涂抹在周世显干裂的嘴唇上。

    “唉…都…都过去了…” 李三槐的声音带着浓重的乡音,低沉而沙哑,像被风沙打磨过的石头,“天灾人祸…都不容易…俺们乡下人,只求口吃的…有口水喝…娃儿能活命…” 他顿了顿,看着周世显肩头那狰狞的伤口,眼中闪过一丝不忍,“你这伤…得治啊…道长说了,心…心比伤重要…”

    “心比伤重要…” 周世显喃喃重复着,眼神更加茫然空洞。心…他那颗被金钱权势包裹、早已僵硬冰冷的心…真的…还能治吗?他下意识地,用唯一能活动的右手,颤抖着、极其缓慢地,抚上自己剧痛冰冷的左肩伤口,指尖触碰到那坚硬冰冷的碎玉边缘。这块象征着“祥瑞”、象征着他不惜重金求来的虚妄希望的玉片,此刻深深嵌在他的血肉里,如同一个最恶毒的讽刺烙印!它带来的不是甘霖,是毁灭!不仅是毁了他的家业,更毁了他赖以立足的整个世界!

    一股混合着自厌、自毁的极端情绪,如同毒火般猛地窜起!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!与其留着这耻辱的烙印,不如…

    “呃啊——!”

    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吼从喉咙深处爆发!周世显的右手五指猛地扣紧那块暴露在伤口外的碎玉边缘!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,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决绝,狠狠向外一拔!

    噗嗤!

    血肉撕裂的声音!一块沾满粘稠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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